生活

知乎的一个话题唤起了我对我家那条狗的回忆,狗是怎么理解离别的?

小宝生性好强,在它来到我家时我倒没什么印象,只依稀记得它妈妈是怎么死的,它妈妈在外面吃了喷了农药的农作物,到底是农作物还是旁边的草,我不知道,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了,我现在脑海还保留着它侧躺院子里口吐白沫的场景。

“没救了。”

这句话是我脑补父亲的话还是他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,我也不知道。

小宝印象中继承了它妈妈大部分的基因,毛色,个体,性格,他妈妈在我很小就走了,以至于我小时候傻傻的分不清,真奇妙。在我眼里,她们都一样。小宝年轻的时候,对抓老鼠的事特别在意,每次家里出现老鼠,父亲每次都会围堵老鼠,每次都会叫上它在门口守住,然后它每次都不守纪律,老鼠钻哪,他就使劲拿头往里蹭,想把老鼠唬出来,结果一部分逃脱,一部分在父亲脚下奄奄一息,然后丢到院子里,明天拿出去埋了,然而逃脱的居多。由于这些事,以至于以后我们每次晚上看完电视下楼梯,它都会假装发现情况一样往外跑,或者钻楼梯间,一些老鼠检查出没的地方,假装很敬业,其实我们彼此都清楚,她老了。

父亲做生意早出晚归,那辆摩托突突突,是童年父亲的声音,每次看到小宝竖起耳朵往门口跑,我们就知道父亲回来了,但也有失误的时候,不过都是先竖起耳朵,判断一下,不是就垂下去,是就往门口跑。

每次父亲很晚都不回来时,我就会脑补父亲发生车祸的狗血场景,救护车把父亲送进急诊室,护士拿着父亲的手机,在通讯录寻找着联系最密切的母亲,拨打了母亲的电话,母亲电话铃响起,我脑子嗡的发响,害怕最不想听得到的事。所幸每次都不是父亲的电话,父亲最后也到家,谈论今天生意不好卖。

但母亲却生了个肿瘤,那是初中那会,母亲生病了,去市医院还检查出患了肿瘤,在医院住院,那会我还不是很清楚癌症和良性、恶性肿瘤的具体关系,只知道母亲生病了,母亲住了将近大半年的医院,以前是母亲在家煮晚饭,我和姐一起吃饭,然后回校上晚自习,恰逢那会她高中,而我刚好初中,她在姨妈那住了,因为那靠近她学校,然后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老爸那市场买菜,回家做饭自己吃完,再回校上自习,那会就学会了做饭。

第一次炒玉米,倒油,玉米,一气呵成,看着泛着金黄的玉米,会不会快熟了?拿着铲子翻来翻去,结果最后外面都焦了,里面还是生的。从那以后学会了一招,炒什么菜都先稍微煮一下,再炒,加盐,加酱油,最后收锅。

那会隔壁堂哥家花了几百块买了超级大的卫星接收信号锅,一下子可以收到几百个电视节目,相对于我家是只有3个电视台,好得不行。我有时间就会去他家看电视,那会真是丰富了我的世界,看CCTV的记录频道,动物世界,电影,马戏团。看了很多外国的节目,也看有奖竞猜节目,每次都猜中,但看这些打进电视节目的没一个猜中,那会我就打心里觉得这些电视节目是骗人的,这么简单的问题,还猜不着,怕是暗箱操作,把猜着的电话阻断,就只让这些愚蠢的电话进,赚电话费和收视率。好景不长,第二年台风肆虐,卫星信号锅被肆虐成破碎不堪,只剩固定在楼面的几个脚。我又没电视看了。

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堂哥家看电视,姐过来叫我回去,我不反驳地和她走在回去的路上,问出什么事了?

“妈今晚做手术。”

一阵沉默。

我也和父亲说过想去看母亲,父亲说,有他和哥照顾就行了,那会哥在市里读高中,离母亲的医院不远。

母亲术后还得在医院继续待,无法回家过年,大年三十,只有我和我姐在家,那年初一到十五都是一点欢乐也没有,按照习俗,不能走亲戚。那段时间感觉很阴暗。

手术前那段时间,奶奶还拉着我,杀鸡,上庙里一起祈福,俗称“祈保福”,家乡一般在年初“祈保福”,把这一年的心愿说给神灵听,希望神灵保佑,实现我们的心愿,然后在年终“还保福”,感谢神灵的保佑。那次奶奶叫我对神灵说:保佑母亲平安无事。

后来才得知,肿瘤是良性肿瘤。

母亲生病之前还是会跟着舅舅干处理海鲜的活,剥虾,装卸海鲜之类的工作,经常来回跟车奔波,那时就只有我和姐在家煮饭,只不过只有姐不在家我才开始做饭。母亲大病好了之后,不在出去干常年在外的工作,一心在家做饭,还经常在厨房熬不知名的秘方,不知在哪弄来的秘方,每次都叫我和她一起吃,我对香菇的恐惧就是从那会开始的,她那段时间熬的那个秘方,加了香菇,却从不加盐,喝这种秘药莫名的味道,却没盐,让我想起格列佛游记最后格列佛在马统治的那个岛上,谈论关于没盐的生活,他说还能忍受,但译者在那处标注了此处实为作者笔误,人不能缺少碘元素,不能没有盐。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了,她每次看着我吃那香菇,我又不好意思不吃,每次都硬着头皮吃了。

母亲从痊愈之后一个月固定初一和十五吃素,不沾荤,一直到现在都雷打不动的遵守,说是上香求得的保平安祈福办法。过了大概半年,母亲开始帮父亲一起做生意,父亲早上5点出门,她七点多把早餐做好出门给父亲带早餐,中午一起在档口吃,晚上母亲提前买菜回家做饭,哪会我已经开始上高一,也就周末才回家。家里也就他们俩和小宝,再加上小白。

我还是初中那会,还偶尔帮爷爷放牛,那牛真是灵性,欺软怕硬的种,每次放牛都怕的要死,生怕被那牛顶我,这牛看出我性情,就开始羁傲不逊,屡屡想拽我去吃番薯叶,一言不合就想爆我菊,可能那会我还没发育,小个得很,它就想欺负我。小宝那会还是偶尔和我一起出去放牛,但每次它和我出门,都到处跑,都不和我为伍,一会抓蜻蜓,一会在那刨土,一会在那吃草,有几回我还看到它在吃土,后来带着疑惑我找到了吃土的原因。

狗吃土和吃草都是因为蔬菜不足,导致身体缺少某种微量元素,让胃消化能力变差,吃草和土是为了中和胃酸。

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小宝的痛苦。

爷爷每次看着我和牛这样都很开心,爷爷养了多年的牛,对牛产生了情感,牛好像也对他产生了情感,看到爷爷过来了就变得十分客气,哇!仗势欺人,我也不知道我为啥就只想到这词,长大后才发现,仗势欺人,亘古不变。每次看到小伙伴骑在他家的牛背上我就莫名的羡慕,许多次我注视着我家的牛,总想在它的眼里看出点什么,或生活的艰难,或妖魔鬼怪,传说牛的眼睛能看到阴间的灵魂,牛的眼泪是世上最苦的,因为它看淡了一切,目睹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,人抹上牛的眼泪,也能像它一样看到阴间的灵魂,看到一切不干净的东西。

关于牛,每次我叫爷爷奶奶吃晚饭时都会顺便看看牛,那是将近夜晚的牛,一牛独立独行的站在小小的牛栏里,看到我来,大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我,我看到了眼睛反光,清澈无比的黑眼珠。莫名想起王小波的《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》,这里更适合《做一只独立独行的牛》,那会开始就觉得牛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。

家里那头牛生孩子的时候我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,因为家族有干“牛中”这一职业的,两个大伯都是干这职业,这职业说白就是把牛买过来,养一段时间,再卖出去,赚差价。一个经验丰富的牛中,拥有一副很好的眼力,一副看牛的眼力,所以家里牛生孩子之前,都会请大伯过来,帮牛接生,这真是有趣的事,我在旁边默默地看着,先是小牛的双脚出来,牛妈妈喘着粗气,却看不出难受,或许牛一直孤独的面孔,难受的时候反而看不出来,大伯在旁边指挥,预先准备好的热水,剪刀。牛妈妈还是在来回折腾,来回摆动屁股。我们一群人也们办法帮牛妈妈加油,我也只能心里默念,帮它加油,那次折腾了半天,最终终于小牛落地,牛妈妈屁股拖着胎盘一样的东西,大伯赶紧帮忙剪断,那小牛瘫坐在地上,眼睛不停的眨,大伯发现苗头不对,快,赶紧,它鼻子被痰堵住了,没办法呼吸。堂兄一听立马抱着小牛,对着牛鼻子一顿吸,吸一口,往旁边吐一口,来回几下,小牛就能正常呼吸,我一开始觉得脏,但慢慢明白,相对于脏,一头小牛对于农村来说这是一笔财富,我还觉得对于生命来说,这是正是义不容辞的行为,我猜牛妈妈应该也内心愉悦和感激,但看着永远忧郁的双眼,我一度怀疑自己的想法。那小牛呼吸正常后一直想要站起来,活生生一部动物世界节目,只不过动物世界节目中,小生命的诞生,通常伴随着危险的降临,而这里,一群人守候着牛妈妈和小牛。

小牛最终还是站起来了。